慕云居内,夜芸慕已经醒来,但面色仍很苍白,神气仍很虚弱。
班映亦满脸泪水,无声抽泣,她的女儿,承受了怎样的身心之痛?
“娘亲,孩子是不是没了?”夜芸慕咬着唇,努力地使眼泪不流出眼眶。
“你从小身体就好,等养好了很快就会再有的。”班映亦别过头擦去泪水,强作欢颜说道。
“娘,我对不起上官弘昫。若我知道自己有了身孕,我,断断不会跑过去的。”泪水沿着夜芸慕的脸颊倾泻而出,哽咽着抽泣:“娘,我没脸见他,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不,盼儿,殿下也很心痛,但他绝不会怪你,你也别再自责了,现下,养好身体才是第一要紧的。”
班映亦再也忍不住,伸手抱住夜芸慕,母女俩失声痛苦起来。
上官弘昫无力地靠在门沿上,紧攥的拳头一直没有放开,心中的巨痛越来越加剧。
她是如此伤心,如此悲痛,如此自责,如果她知道自己以后不能……,不能再……,那她……?
上官弘昫不敢再往下想。
他想冲进房去,对她说:他是她永远的港湾,他是她永远的七郎。没有孩子,不要紧,没有权势,无所谓,他只要她,她是他的唯一,只因她是他上官弘昫的夜芸慕!
太子妃因北疆太子爱骑发狂而被踢滑胎的消息火速传遍整个长安城。皇家的两个小生命就这样悄无生息地夭于血水中,街头小巷,几乎人人都在谈论这个事,盼望着两国如何处理这痛心的事情。
小年夜,拖得不能再拖的上官弘昫和夜芸慕终是搬到了东宫太子府。
卓皇后为夜芸慕备了十几名太医和女侍医为她调理身子,一天三次为她诊脉。
宣康帝同样痛心疾首,宣告今年的“雅艺同展”因太子妃的滑胎而取消,另外赐了不少珍稀药材给夜芸慕。
东宫更是人来人往,无不都是来探望太子妃、问候太子妃的。这些贵族夫人世家小姐的问寒问暖让夜芸慕心底一阵.阵感动,心想,皇家果然受关注。
当然这些人中也不乏有虚情假意的,或是幸灾乐祸的。
北疆使团也终于给了真心实意的道歉:退地五十里,奉上两座城池以尉大洛痛失皇嗣之心。
可上官弘昫却不接受这个道歉,他义正词严地回拒了北疆使者。
原话是这样说的:
“孤的孩子乃大洛嫡系血脉,是孤与太子妃心中至宝,是这退地和城池能比拟的?真乃笑话!”
后来北疆王狠狠心,把退地扩大到百里,城池增加到四座。可上官弘昫还是不愿接受。
最终在宣康帝和众大臣的劝慰下,他无奈地默认了这个歉意。
不费一兵一卒就得到了北疆众多土地和城池,一时太子上官弘昫和太子妃夜芸慕又成了大洛人民心中的神邸和伟人!
可上官弘昫的心却止不住地流血流泪。他每每抱着他的芸芸,在她看不到的他神色时暗自心痛,不断愧疚,犹如被吞心噬肺一般。
其实夜芸慕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才是最自责的一个。如果不是她后知后觉,这两个孩子肯定不会莫名滑了。
虽然跟上官弘昫一样心里不是滋味,但能让北疆主动割地献城也算是略有补偿,至少大洛的百姓是开心的。
孩子以后还可以再有,以后一定多要几个!夜芸慕这样告诉自己。
除夕前两日,夜芸慕禀过卓皇后得到应允,到皇家寺庙去上香,为两个胎儿祈愿,超渡他们早日再投个好胎。
华贵的马车缓缓驶在山道上,前后各有十几二十个禁军侍卫锐利又警惕地环视着四周的风吹草动。
“表姐,别再难过了,我相信宝宝他们还会再来的。”班阳丹轻轻地搂住夜芸慕,出声安慰。
“但愿如此,是我的不小心造成他们未成形就被剥夺生存的权利,我太对不起他们了!”夜芸慕低低浅浅的声音似诉似泣,又好像只说给自己听。
“表姐和太子姐夫还年轻,以后还能生大把的孩子。”班阳丹搂紧高她一头的夜芸慕。
“表姐如此伤心,孩子们在另一个世界也会不开心的。”
“对,丹丹说得对。不能让两个孩子不开心,我们要活得更好更快乐。”夜芸慕拭去脸颊上的泪滴,强露出一个笑容,拍拍班阳丹的玉肩,“你和二爷怎么样了?”
“表姐,……”班阳丹忽地涨红了脸,低首垂眸,羞涩地不好开口。
“他还是每天一封信?不间断?”
“嗯。”低低地却又是开心的回答声。
“看来你对他每天的汇报很满意?”略有揶揄的语调。
“哪有,只是觉得没以前那么讨厌罢了。”有点忸怩又有点娇羞的低喃声。
“丹丹,茵珍真的是个不错的男子。我那皇后婆婆经常提起他,你那太子姐夫现在也偶会赞扬他。最重要的是他认定一件事会坚持不懈做到底,而且对感情是极度的负责和专注。”夜芸慕吸了口气,认真的说道:“这些天相处下来,你也应该体会到了他的一些好了吧,表姐觉得你应该考虑。”
“有时候抓住才是最幸运的幸福!”
“表姐,我,我好像,……我其实,对他……好像有那么点感觉了。”迅速涌起的红晕染遍了班阳丹的双颊和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