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一,太极宫东宫花园内。
三四名宫婢围成一圈,各自瞪着大眼,眸光定定直射前方的花坛,不可置信的目光惊诧了整个面容。
“这不是真的吧?我是不是在做梦?”着浅蓝色素装宫女服的宫婢率先惊异地失声叫起来。
“当然是真的,乃不成我们集体在做梦?”身边暗绿色宫女装年纪稍长些的宫婢嗤了声,不悦道。
“可是,这怎么可能?”第三个圆脸粉衣宫婢惊奇地指着花坛中的各色花苞,眼珠一眨未眨地尤不相信地说道:“迎春花和杏花不是春天才开的吗?凤仙花和栀子花自不必说,本就夏天开,不过也未到时候呀。但是秋海棠和芙蓉,君子兰和马蹄莲,却都是秋季和大冬天才能开的呀!”
“是啊,是啊,真是奇怪!倒像是有神仙作了法,今日怎么就百花都含苞欲放了?”浅蓝色宫女装婢子附合着点点头。
可不是?东宫花园花坛各个季节的花朵含苞待放,在微风中摇曳着身姿,张着苞骨,正积蓄着力量等着吐蕊盛放。
三人正惊奇地看着花园内的那一片异常的姹紫嫣红,一时惊傻呆住了。
这时,边上径道上匆匆行来几个人,走至她们身旁,为首尚有资历的劈头就斥责:“太子妃已阵痛入了产房,汝等还有闲工夫赏花闻香?还不赶紧干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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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正殿慕居。
压抑的呼痛声断断续续地在产房内响了近一个时辰。
上官弘昫双手紧攀着产房的木房,仰头拼命往门缝隙看。
宣康帝、卓皇后和夜硕年强作镇定地坐在外间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他们的双唇虽然说着话,可眼睛却一致瞧向东边的产房门。
一会儿门开了,稳婆端着一盘红血水走了出来。
上官弘昫一眼就看到班映亦附在夜芸慕身边,担忧又心疼地说着:“盼儿,痛就叫出来,别再咬着唇了,都咬出血来了。”
“娘,真的很痛啊。……啊……啊,呼……呼……”夜芸慕抑制呼痛的叫声清晰地传进上官弘昫的耳内。
上官弘昫的心一阵接过一阵地抽紧,听芸芸的声音应该是忍得不能再忍了,他得进去陪着她!
边想就伸过脚去,欲推开未来得及关上的房门要进到产房去。
“昫儿,产房血污之地男子不宜进!”卓皇后眼尖,慌忙出声制止自己的儿子。
“什么血污污秽之地,男子不宜进?母后生儿臣时,儿臣不也从产房生出来的?”上官弘昫闻言不悦地转首瞟了眼卓皇后,反驳道:“哪个男子不是由母亲在产房分娩出来的?芸芸的腹内还有儿臣的长子呢,为何我就进不得产房?”
“这不一样。话是没错,但不是这个理。”卓皇后脸色一白,抬袖摆手,“反正女人的产房你就是不能进。”
“芸芸都快痛死了,儿臣进去多少能给她些力量,怎么就不能进了,这都是谁定的规矩?何况孩子是我们两个人的,又不是她一个人的。”上官弘昫坚持己见,不理会卓皇后焦急又慌乱的眼神,伸手大力推门。
正在产房门将被推开之时,一声婴儿的啼哭声清亮地传了出来。
“生了?”帝后两人和夜硕年同时站了起来。
产房门打开又关上。
女侍医抱着一个黄色襁褓微笑着交给上官弘昫。
“恭喜太子爷,先出来的是小郡主。”
上官弘昫柔溺地看着手臂里粉团一样的人儿,初为人父的喜悦充满整张俊逸的脸庞。
“父皇,母后,真是不可思议呀。”定国公主上官璃鹮的惊讶的声音从殿外高高地响起。
“鹮儿,你怎么也像鸢儿一样毛毛燥燥了?”卓皇后慈笑着轻声责怪。
上官璃鹮气喘吁吁地站定,伸出纤细的手指指着殿外,惊奇万分地说:“方才,就在方才,东宫园内所有的花儿全都一起开放了,花枝招展,花蕊吐芯,格外得清艳和芳香,真是太美丽了!”
“真的?”卓皇后华贵雍容的脸上立时露出惊喜,她转身对宣康帝说道:“皇上,咱们的小郡主是个贵人也是个福人啊,百花都齐放着迎接她的诞生呢。”
“好,好,真不愧是我皇家嫡女,将来定能护得我大洛繁荣昌盛。”宣康帝捋捋短须,甚为愉悦。
低低的呼痛声还在继续。
众人本以为第一个婴儿出来后,第二个也会顺利出来。可是一刻钟过去了,还未听到第二个婴儿的哭声。
当众人正焦急纳闷时,太监总管孙海奔跑着进殿来报:
“陛下,天降祥瑞,天降祥瑞啊!”
殿外半空中,百鸟盘旋,展翅齐鸣,齐聚东宫正殿上空,甚为美妙壮观。
突然,百鸟之首玄鸟(凤凰)鸣叫着展翼朝向东边天空,它身后的百鸟也纷纷头向东鸣叫着。
紧接着,一道炫亮的紫光从东半空呈现,直朝东宫正殿射来。
众人正被这奇观所惊诧而虔诚地目不转睛盯着上空时,产房内传出一阵嘹亮又清晰的婴儿啼哭声。
“生了,生了,小郡王出来了!”产房内尽是喜悦又开怀的喊声。
宣康二十二年六月初一未时,百花齐放,百鸟齐鸣,紫气东来,太子妃夜芸慕先后产下一女一男,是为太子嫡长女和嫡长子。
当日,长安城各隅都目睹了极罕见的祥瑞的降临,这意味着皇室福泽永存,大洛繁荣安昌。
翌日,宣康帝在太极殿上为皇家新生儿赐名赐封。
皇帝赐名不稀奇,可刚出生就被赐封,绝对是大洛史上第一次。
上官弘昫与夜芸慕的长女赐名为上官孜玥,册封为荣国郡主;长子赐名为上官孜珺,当殿册封为皇太孙。
至此,宣康帝实则定下了孙辈的储君。
上官弘昫继位后,上官孜玥袭荣国封号,为荣国公主,上官孜珺为皇太子,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