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无邪跑了,渭河彻底失了控。
渭河有一大四小五个河神,可五个河神实质上,都是支无邪一人。
失了支无邪掌控渭河权柄,渭河的滔天洪水一下子失控,从天而落。
被人所挡。
甘罗举起笔,在玉书上写了一个“空”字。
宛若大地上并无咸阳城一般,洪水自咸阳城穿过,不损任何事物。
而甘罗书完这一字,随即口吐鲜血,气息颓了下来。
河水越过咸阳城,向不知道何处而去。
甘罗已无力抵挡。
他并非仙人,这是整条大河改道,他无力阻挡。
后续的洪水源源不绝从咸阳城流淌而过。
可咸阳城在甘罗“空”字之下,变得虚幻无物,无人折损已是难得,更何况要让河水改道!
从天而降一道剑光,落在河道之上,一瞬间砍出一道巨大无比的沟壑,剑气纵横八方,大地上分出一道道支流。
玉玺从甘罗手中飞出,落在天空中那道影子手中。
玉玺表大,化为八座大山挡住了洪水的去路,同时施展大法力,将洪水引入沟壑之中,让其向他处流淌。
始皇帝收起玉玺,看向渭河上的几个人。
渭河失了支无邪,失了权柄,没了控制。
可权柄不全在支无邪身上。
还有一成半在白衡手中,在那旧日印玺之内。
另外一成在尉长青手中。
一成半的权柄之力,此刻应该勉强能掌控水势。
他将手中的太阿丢出去。
而后渭河边上,太阿剑化为始皇帝身影,他将自己所想尽皆告诉白衡。
白衡听完之后,不免叹息一声,开口询问道:“我能相信您吗?”
“当然!”始皇帝笑了笑,而后“嘭”的一声,化作萤火虫,消失不见。
白衡看向渭河,身旁月罗等人急忙走过来问道:“陛下与你说了些什么?”
他只是摇头,而后说道:“请三位稳定渭河水势,我往里去一趟,若是一去不回,还请找回肉身,为我招魂!”
素子思忖片刻,应承下来。
白衡取下腰间的玺,往水中一丢,便见渭河张开一条通道,不知通向何处。
而后就见一道白光划过,月罗等人面面相觑,不太明白白衡在做些什么。
……
做些什么?
渭河之中,白衡逆流而上,玺在开道,道在脚下延伸,通向未知之地。
一道六尺高的水浪袭来,白衡提起纯均剑,一剑横断水浪,浪花聚拢脚下,于是道路延伸出去六尺远。
周身是水流,但所行若平地般,无有压制之力,也没有潮汐力撕扯身躯,可以一路畅行无阻。
只是巨浪重叠而上,让他举步维艰。
纯均剑气纵横八方,如长虹一般,气有冲霄之相。
剑气不断破开巨浪,让他得以一路前行。
渭河中,如他这样的道路有许多。
白衡向身旁一条狭长的道路看去,目光中多有嫌弃,那些是为何中的水灵前行的路途,但走了没多久,就会被身前巨浪所吞没。
如这般场景,白衡已是见了许多次了。
这些是来争夺渭河权柄的水灵。
始皇帝斩了支无邪。
支无邪逃亡,只怕不久河伯的指令就会下达,界时支无邪身上渭河权柄就会被下放,届时渭河河神之位空虚,直到河伯指定,又或者为何重新生出一尊神只来。
不过也并非只有这两种方法,还有别的方法,就是此刻这种。
夺权!
支无邪逃亡于外,虽把控权柄,但距离太远,能趁机夺权,在河伯政令未下发之前,成为渭河河神,这就是另外的选择。
只不过夺权等同于谋逆。
支无邪虽远离渭河,但尚能操控渭河,夺权者就会遭到拦截,甚至于死亡。
那些水灵死在夺权路上,能量被支无邪所吞噬。
连魂魄也不曾放过。
白衡开始担忧。
若是他也死在此处,岂不是连魂魄也留不下来?
白衡继续前行。
夺河神权柄,脚下道路直通一尊方鼎。
那就是权柄象征。
无数的道路,最终与方鼎连接,像一根巨大树干分叉出来的枝丫一样。
白衡放眼望去,分支无数,密密麻麻。
渭河之中,夺权者不再少数。
白衡似乎还看见了涂山炆。
他亦在夺权之列。
始皇帝让他来夺渭河权柄,是为了平息渭河水患。
其他妖怪或是人得了渭河权柄,是否会愿意平息渭河水患,让河道重归原地,还是让其继续改道,生灵涂炭。
白衡叹了一口气。
脚下道路继续向前延伸。
在这些夺权者之列,白衡脚下道路绝对算得上最大。
足有五六丈宽度,这也许因为玺的缘故。
始皇帝说,玺中藏有一成半的渭河权柄,他或许会成为最为靠近渭河神位的炼气士。
至于为何不交给月罗素子他们,这就涉及了信任问题。
一条无比宽广的通道在渭河中不断前行,它在压迫周围水灵开辟出来的通道,从而壮大自身。
涂山炆远远就看见了白衡。
实在是他脚下的道路太过宽广,长度不可见,他们开辟的道路与之比起来,便是云泥之别。
涂山炆不假思索,自身退出了夺权之列。
“若是父亲尚在,这渭河河神之位,应是他的!”
涂山炆心中叹息,黯淡离场。
他往回走,匆匆一瞥,就看见另一条长长的通道,比之白衡那一条道,不加逊色。
其中的是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
又是一个人。
这渭河河神之位,怕是在这两人之中产生。
涂山炆不想再在渭河带下去,他回了终南学宫,将其他的虺兽吞下,而后乘人不备,偷偷溜走。
目的地是泾河。
去了泾河,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轰!”
白衡已显得有些吃力。
手中纯均剑不断刺出,剑光闪烁璨如星辰,将一道又一道水浪抹去。
而脚下道路也越来越宽。
白衡渐显吃力,他已汗流浃背。
“嗡!”
身前那开道的玺不受控制微微颤抖。
白衡心有所感,神情依旧,朝远处看去。
他看见了一把刀,破开了一层又一层的浪花,席卷周遭所有开道的水灵,而后道路徒然增长了三尺宽度。
那通道最后挤压掉所有的分叉,只留下一条。
白衡知晓那人是谁!
尉长青,渭河最后一成权柄的拥有者。
他脚下的权柄,比之白衡稍小三丈。
粗略估计,他掌控了四成七的权柄。
白衡掌控了五成。
剩余的在通道的尽头。
哪里也许会有支无邪留下的后手。
有了尉长青那一刀,所有的水浪尽皆向白衡卷来。
浪头凶猛,仿若择人而噬的猛兽。
白衡弃剑施印。
“阵!”
一股伟力自白衡向外扩散,那巨浪被“阵”字诀破开。
而白衡也走出了最后一步。
于是,道路与树干接壤。
他眼前出现了一口方鼎。
方鼎就在眼前,这让万分激动,同时,望向另一边。
尉长青不曾依靠外物,他只是向前。
巨浪强悍无比,而尉长青则一路横冲直撞!
“好久不见!”
尉长青落地,脱下帽子看向白衡。
熟悉的脸庞,熟悉的眼神。
白衡不说话,身子如闪电一般跃起,去抢夺那口方鼎。
“嘭!”
白衡撞到了什么东西,像是一堵看不见的墙。
他心中哑然,另一边尉长青朝他走来:“支无邪还活着,我们夺了他的权,可方鼎上尚存他的烙印,自身依方鼎而把控剩下的权柄之力。”
“和人世间夺权需除根清算一样,想要夺渭河权柄,就得诛支无邪,抹去烙印。”
尉长青站在白衡身边。
“联手吧,此地无法动用法术,你我若凡人,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权柄之力,你我联手,先吞了支无邪,再分出胜负如何?”
尉长青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咆哮声在耳边响起。
白衡脸色一变,抬头看去。
那方鼎之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影子。
是巨龟!
“支无邪?”
白衡微微皱眉。
巨龟出现的瞬间,渭河之水开始沸腾,向他们碾压过来。
他们面对的是掌控了七成半权柄之力的巨龟。
和尉长青说的一样,此地无法调动自身力量,只能依靠权柄之力相互抵抗吞噬。
白衡下意识的抵抗,却发现自己无法调动权柄之力。
“蠢货,握住玺,去控制!”
尉长青脸色铁青,他握着一把青铜小刀,这刀承载了权柄之力。
尉长青必须抵挡。
支无邪在排斥他,他受到的力量,远大于白衡。
更何况白衡就在他的身后。
他的权柄之力在一点点消散,让他不知道是白衡故意的还是真的什么都不懂。
“至于吗?只是坑了你一次,没坑多惨啊!”
白衡也不知尉长青哪里坑了对方,他感受到了压力的确小很多。
但即便如此,巨大的潮汐力仍旧锁定他,若无玺,想必他已然被撕裂。
白衡握住了玺。
玺中徒然出现一道身影,始皇帝出现在原地,他伸手向支无邪拍去,一瞬间将支无邪的烙印从方鼎上拍掉。
尉长青心中大骇!
始皇帝看了他一眼。
尉长青急忙舍弃肉身逃离。
该死,他是如何在此地施展法术的?
他虽不懂,但白衡知晓。
九字真言中的“在”字,就是向天地借力。
渭河在天地之中,那始皇帝就能够借力。
借力施展法术,极为正常。
始皇帝借力施展法术之后,便消失了。
这也许是刚刚始皇帝留下来的部分力量。
那枚玺吸收了尉长青的小刀,而后与方鼎合二为一,最后白衡手中隐约出现一口方鼎。
与此同时,整个渭河发出一声轰鸣。
方鼎之上,白衡的身影烙印其中。
与此同时,渭河中的生灵,尽知白衡之名。
那声轰鸣象征着渭河权柄交替。
道路散去。
白衡身处渭河的最深处,此处距离水面有近四百丈,可白衡走在水中,一路畅行无阻。
白衡脑中多出了一些信息,渭河整个风貌尽在他脑中,也让他生出了许多感悟,就比如如何操控权柄。
一瞬间,方鼎中有力量反哺白衡。
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在一股力量的推动下,白衡炼化了“精”。
他已站在第二境的最高处,距离第三境只有一步之遥。
但却是最艰难的一步。
那股力量还在涌入白衡体内。
直到他的两魄与命魂相合,才最终消失。
他握住那枚方鼎,而后意念一动,方鼎消失不见。
这方鼎能随他心意而出现消失。
还有其他的能力,有待开发。
同时,黄河中的一个翩翩少年有所感应,朝渭河看来。
泾河中的一条巨大的虺兽也是如此。
天下水域的神只,都有所感应。
他们感受到了渭河已然易主,但不知道是谁。
“噗!”
远在天外,支无邪口吐鲜血。
他被人夺权了,他想过会有这一天,却不曾想过这一天会来的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