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时辰后,是清早。
一觉睡到天亮,夷简睡得很足,在丝丝清脆的鸟鸣中睁眼。目光所及,却赫然发现一双大脚,而脚的主人,正肆意斜卧在床榻外侧,微眯着双眼,慵懒中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凝重,竟与之前的粗鄙完全不同……四目倏然对视,夷简一惊,慌忙从榻上爬起,下意识地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她却眨了眨眼,说:“小姐你忘了,昨晚你说要给我个栖身之所,收我做贴身奴婢,天天伺候小姐你。”
“啊?”夷简讶然,“我说要留你做奴婢?”
“是啊。”她点头,反问,“小姐你真忘了吗?”
“不可能啊!”夷简疑惑地摇头,这不像她说的话嘛。可是仔细回想昨晚,她替她推拿按摩,睡熟之前,又隐隐有些印象。
“小姐你不会反悔的吧?”她神色一凛,突然坐起,双眼盯着郑夷简。片刻,眼底似又漾起水雾,道,“小姐你心善,说要收留我,那么奴婢我一定做牛做马来伺候小姐,若是又反悔了,那我……我就去死!”
“谁叫你去死啦!”夷简白她,这算不算叫挖井自掘,没事找个人来烦自己。不过这女人既然真想做牛做马地伺候她,那也无所谓啦,关键是要看怎样跟三姐说。所以考虑片刻,她又说:“好了,好了,你先别出去……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呵呵……燕……”她笑起来。夷简却莫名地反问:“燕?”
“燕!”她重复。
“什么燕?”
“小姐,奴婢我就叫燕。”
“燕。”夷简忍不住闷哼,“莺莺燕燕,燕,还真艳俗。”
换了衣服,夷简去隔壁三姐的客房,三姐也已经起来,这会儿正坐在桌前补衣服,这叫夷简看着很奇怪,照理说不管什么样的衣服也轮不到三姐来补啊。看见夷简进来,夷缨说:“这么早起啦,正打算过去叫你。”
“三姐你在干什么?”
“哦,是大姐做的薄袄,昨晚不小心勾在竹签上,破了,就自己缝缝。”
夷简点头,看看三姐手里的针线,又看看桌上的剪刀,无聊地在三姐面前踱了几步,又忽然一把拿起桌上的剪刀,弯身到三姐的面前,说道:“三姐,你插死我吧,插死我吧,插死我吧……”
“一大早,你思觉失调?”夷缨皱眉,急忙抢过她手里的剪刀,不是担心她真要插死自己,而是刀口锋利,怕她一不小心伤到皮肉。
“三姐啊,我做了错事!”夷简故意垂下脑袋,一脸的懊恼。
“什么错事?”
“三姐,我看到一个丑女人,我觉得她很可怜,我就答应让她做我的奴婢了。可是我又想起三姐你说过不要多管别人的闲事,唉,都怪我刚才一心软,就答应了人家,我现在该怎样是好啊?三姐,她那么可怜,还说要做牛做马地伺候我……”
“哦,不就是个奴婢嘛,”夷缨点头,“答应就答应了,带回去也无妨。”
“真的?”夷简抬起头。
“真的,难得你还能记起我说过的话,这次算了,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快去准备准备,咱们还要继续赶路,”说着,夷缨看了眼窗外,又叹道,“雨总算停了,看天气,今天大概会出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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