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去。”
二姑娘忙拦下,见陈氏不解忙解释道:
“太太,这会珍宝斋的人就要到了,您想问什么稍后再问便是,绣儿她就在女儿院子里跑不了,当着外人的面处理丫鬟岂不是叫人笑话。”
一会不仅有外人在连她那几个庶姐庶妹也要来,二姑娘最是重面子不过,岂会让自己在他人面前失了面子。
“我儿说的是,为是娘考虑不周。”
陈氏听此十分欣慰,自己女儿长大了,为人处事周全,比当年这般大时的她强多了,不枉她对女儿一番精心教导。凭女儿这般心性手段,将来到婆家也不会吃亏。
完全不知道自己暂时逃过一劫的绣儿正面对这一大篮子凌乱的绣线头痛不已。看到这么一篮绣线绣儿哪里不知道是有人故意为难她。
她虽到绣房的时间不长但也知道外面绣铺布庄送来的绣线都是按颜色成捆捆在一起的,根本不可能有这样凌乱的。这绣线分明就是有人故意弄乱成这样。不过即使知道绣儿也无奈不能反抗,谁让她大意得罪了人,她只能认命的整理凌乱的绣线。
绣儿被遣到杂物间整理绣线,锦儿和绸儿悄悄在门外朝里看,一脸的幸灾乐祸,显然是想看绣儿笑话。见绣儿认命理事绣线没有半点她们想象中的烦躁反抗,两人又觉得无趣。
“真真是无趣,还以为是个能奈的,没有想到就这样就被翡翠姐姐给唬住了。”
“不过是毛丫头吧了,就你高看她。”
两人转身离开后绣儿才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整理绣线。
想看她笑话,未免也太小瞧她了。若非那日初来乍到心情忐忑又太过急躁,之后又因两人好相处放低了警惕心,小看了锦儿和绸儿,才会遭人算计。
不过这倒是给了她一个教训,让她知道不能小瞧古人。这大宅里的丫鬟并不比她前世见过的人简单,她应该时刻小心,应该劳记李妈妈说的多看多做少说,更加警惕,才能在这大宅里生存下去。
“你们俩又在偷懒,还不赶紧多绣几个荷包,过年时打赏可是不少,到时若是荷苞不够二姑娘使,二姑娘责怪下来仔细着你们差事不保。”
二等丫鬟碧珠冲着两人叫道,锦儿和绸儿哪敢迟疑赶紧拿绣棚绣荷包去。
“是,是,这就来。”
“现在这些丫鬟个个都是心大,才是三等就盯着一等的位置,简直不将你我二人放在眼里。”
另一二丫等丫鬟紫珊凑近碧珠撇嘴道。
“谁让家得翡翠看重呢。”
两个二等丫鬟也十五六了,是当初和翡翠争一等丫鬟的失败者,虽然如此也归翡翠管着,但两人都看翡翠不顺眼。两人和翡翠一样都是家生子,在府里也有人,翡翠也不敢对她们太过。再则再过两三年两人也就放出去配人了,三人也再斗起来。
至于两个绣娘是外聘的,本谅不归翡翠管,所以翡翠能管的也只有锦儿,绸儿和绣儿三个小丫鬟。
“翡翠那贱婢心大着,你没看见刚刚她拿大爷的衣裳时那含春娇媚的样子。”
“她那是做白日梦,大爷可是规矩,怎么也不会看上自己妹妹丫鬟。”
“可不是。”
“听说大爷已经收了大爷屋里的嫣儿姐姐,不,现在应该叫嫣儿姑娘了。”
“可惜咱们命不好被分到姑娘这,若是在别处还能让家里给想想法子使劲劲。”
“这个你就别想了,咱们没那个命,现在只能好好的办差,盼着姑娘能看在咱们安分守己的分上给配个好,将来给姑娘当陪房我也就知道足了。”
“哎,能当陪房也好。”
说完两拿了绣线离开,两人虽然说话声音不大,但也不小,绣儿刚能清。
听两人说将来配给府里的奴才继续给二姑娘当奴才,这是绣儿想要。绣儿非常清楚,她虽然迫不得已在侯府为奴,但她却从未想过一辈子给人为奴。她计划里等将来能够赎身出去,嫁个平常百姓,生儿育女也不至于儿女再沦为奴为婢。
不过她现在才六岁,按府里放人的年纪至少还有十余年,这个她不急可以慢慢谋划。
至于翡翠,没想到翡翠竟然看上了二姑娘的哥哥府里的大爷,想当通房想当姨娘,还真是心思不小。不过就像碧珠和紫珊说的,翡翠是二姑娘的丫鬟,就这个身份她注定不可能成为大爷房里人,那怕她长得在漂亮。
说来二姑娘不但喜好奢华,就是丫鬟也是挑容貌出众的;就是二姑娘院里的丫鬟也是这府里最出挑的,虽说不至于个个貌美如花,但就是三等的小丫鬟也是清秀不俗,更别说二姑娘身边的四个大丫鬟,除了出身差外,容貌气质就是比庶出的几个姑娘也不差。丫鬟不用等粗活,只是侍候二姑娘,做些轻便的活计,可是比那小户人家的小姐还要好,这可真真是副小姐。
想到这绣儿摸了下自己的脸,她知道这副皮囊容貌也不差,尤其是侍候二姑娘月余来吃住比以前好,之前因为生病消瘦的脸也慢慢圆润起来,虽年纪小但依这轮廓,绣儿敢肯定自己以后的容貌虽不敢说绝色,但绝不比她前世差。
若是大家小姐这样的容貌或许是好事,可她现在是奴婢容貌太过可是就灾难,想到翡翠看她那眼神,绣儿不由心生惶恐。想了想,绣儿起身离开。再回来时原本光滑的额头已经被长长的齐刘海给遮住了,同时遮住的还有那双灵活美丽的眼睛。
挑好了花样,陈氏付了定金送走了珍宝斋的掌柜,几个庶女却还在没有回去。
陈氏对自己的孩子是慈母,对几个庶出的女儿可没什么慈母之心,看到她们就烦躁,更别说与她有杀子之仇的王姨娘所出的庶长女了。
“行了,你们都回去吧,有什么放在回去你们三姐妹再慢慢讨论。”
陈氏打断还在讨论首饰的三个庶女遣她们回去。不过不仅王姨娘跟陈氏不对付,王姨娘所出的庶长女也是随了王姨娘。不等三姑娘和四姑娘起身告退,大姑娘已经起身道:
“太太,不知二妹妹还选了什么花样,可是女儿们瞧瞧。”
她可不相信还璧那死丫头和她们一样只选了两个花样,太太必定在她们来之前就让还璧先选了。姨娘说得不错,太太母女都不是好人,竟苛待庶女。
大姑娘已经被宠得了忘了嫡庶身份差别,可见王姨娘在侯府有多受宠。
“没什么可看的,你们身份不同,能佩带的首饰自然也不同。再则出了年大姑娘你就该出门子,以后就是王家的媳妇,这当媳妇和当姑娘时带的首饰可是不一样的。再说你的嫁妆都已经备好了,光是首饰王姨娘就让侯爷挑了两大盒,便是别人家嫡出的姑娘也不及你。”
对大姑娘陈氏向来没多少面子情,毫无顾忌点明嫡庶之别。这是大姑娘最在意就是她庶出的身份,庶女若想当正室除非低巡不然高嫁就只能嫁给庶子。陈氏不仅指出大姑娘庶出的身份,指责她一个庶女妄想与嫡女相提并论,还指其姨娘恃宠而骄,越过她这当家太太插手庶女的嫁妆之事。在大户人家这是很忌讳的,这事若是将来传出去,有一个不安分的姨娘,这便是大姑娘身的污点。
不患寡而患不均,陈氏这话更是挑拨三个庶女。
大姑娘平时仗着受宠没少挤兑三姑娘和四姑娘,两人心里只怕早对大姑娘不服了。果然听陈氏的话,三姑娘和四姑娘脸色都不大好。
不过大姑娘却不关心,她还得意洋洋的道:“那都是爹爹疼爱,舍女儿受了委屈才亲自办的,女儿心里感动不已。”
大姑娘可不是省油的灯,一句舍不得她受委屈就差明着说陈氏苛待庶女苛扣她嫁妆了。
“侯爷自然是疼你的,那你是福气。”
“太太说的是,可不就是女儿的福气嘛,这可是别人没有的。”
大姑娘扫视了三个妹妹更加得意,四姐妹中她最得宠。不过她可没忘花样的事。
“不知二妹妹选了什么花样,可否给姐姐看看。”
“大姐姐说笑了,妹妹选的都在这,姐姐若是想看便拿去吧。”
二姑娘将手中花样递给大姑娘,大姑娘没想到二姑娘竟故意曲解她的话,不由脸上一僵。二姑娘见她不接便收了回来,接着说道:
“怎么,大姐姐不看了吗?莫不是大姐姐看不上这些,若是大姐姐看不上回头再叫珍宝斋再送别的花样来给姐姐再选便是。太太用嫁妆给妹妹另定了一套头面,姐姐也可以回去请王姨娘用嫁妆给姐姐再订一套便是。王姨娘虽只是妾,但却当年老太太做主抬的贵妾,县伯府当年后来也送了几抬嫁妆给王姨娘,这么多年经营下来,想来王姨娘给姐姐订首饰的银钱应该是有的。姐姐说呢?”
二姑娘这话听得大姐姐气得脸色又青又白,三姑娘四姑娘捂嘴掩笑。这侯府的人谁不知道当年王姨娘到侯府来做客,最后却爬上了侯爷的床,为了两府的颜面,王姨娘连县伯府也没回,直接给侯爷当了贵妾。大姑娘就是当年爬床生下的孩子。不过王姨娘到底手段不俗,还是将侯爷给拢住了。
陈氏当时正怀孕,得知此事惊得怀胎八月就早产,生下男婴不满月就夭折了。而陈氏也没让王姨娘好过,在王姨娘生大姑娘时使了手段让王姨娘再也不能再生。就此陈氏与王氏就结下了死仇。只是陈氏没想到王姨娘最后将事情揭出来,还借此得了侯爷的怜惜让他夫妻之生了嫌隙。可以说此事陈氏到底是棋输一招。
“王姨娘也进府十六年了,大姑娘也快十六快出门子了,这时间过得真快啊。”
陈氏感慨道,这话无疑是又捅了在姑娘的心肺管子。
大姑娘一脸青色,冷哼一声甩袖而去,三姑娘和四姑娘自然不敢再留,一齐起身告退。
庶女都走后,陈氏的脸色一下子冷下来,脸色有些苍白疲惫。
“母亲,您没事吧。大姐姐的话母亲不必在意她。”
“璧儿放心娘没事,不过一个爬床生的庶女,还不值得为娘为她费心。”
当年王氏爬床的事在贵女圈里不少人都知道,不然凭着侯府庶长女的身份大姑娘也不至于嫁不出最后聘回王氏娘家。
“母亲是不是累了,女儿扶您去休息会。”
“不急,你那院里那丫鬟的事,你叫人去将她叫来,我得问问清楚,我儿身边侍候的人不能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