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落脚的地方很快就安排妥当。
他们晚上过夜的地方,是住在一处老伯的家中。
从篱笆栅栏外进去,可见在破落的窗扇边上,一盏烛火在夜风中飘曳,远远看去,倒像是鬼火闪烁般。
等着与老伯一同进了屋,萧宜词才方知道,到底何为家徒四壁。
她抓着沈湛的手,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沈湛知晓她是在担心什么,他主动的牵住萧宜词的手,带着她跟在墨灼言身后,往里面走。
老伯的家十分简单,能分给他们的房间也不多,也就两小间而已,而且还是破破烂烂,无法遮风挡雨的那种。
萧宜词警惕的在四周走了一圈,最后才道:“墨将军,你觉着此处是否能住人?”
“能。”墨灼言将腰间的佩剑解下,砰的放在屋子内唯一一张摇摇晃晃的木桌上,他心知萧宜词的顾虑是在哪,于是便说道,“此处,大多是年老无法离开村庄的老年人,这儿的屋子,十处里面也不见得能找出一处能住人,这儿已经算是条件不错,我们几人轮流守夜,挺过这一夜,并不难。”
“既如此,何不离开?”
墨灼言无奈的一笑:“若是能离开,又何止于在此。”
各人都有各人的难处,这个道理,墨灼言明白,萧宜词也明白,是以他只稍微提及一句后,也就没了下文。
“今晚我守上半夜,墨将军守下半夜如何?”萧宜词没在纠结先前的这个问题,而是将他们守夜的安排直接说了出来。
墨灼言目光惊异的在夫妻两人身上一扫后,便用眼神示意萧宜词看向已经坐在凳子上的沈湛:“是你守夜,不是你夫君守夜吗?”
“他身子不好。”萧宜词说道,“这种事我来就好。”
“不是。”墨灼言挑眉好以整暇的看着萧宜词,“你说我们这一群大老爷们都好好地在这儿站着了,怎么可能让你一个妇人来替我们守夜,若这件事传出去,你说我墨家军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我墨灼言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萧宜词道:“出门在外,墨将军又何必分的这般清楚。”
“当然要分清楚。”墨灼言的声音不由得提高,紧接着他就转头,对着门口的几人吼了一嗓子,“你们说了!”
“沈夫人。”长着一张娃娃脸的男子从门外伸了一个头进来,笑嘻嘻的对萧宜词说道,“我们虽不算是最厉害的,可也还没轮到让一个妇人和一个病秧子保护呀。”
“就是就是。”另一道声音也跟着插进来。
萧宜词微微一笑,没在勉强:“那就劳烦诸位了。”
男子摆摆手:“还请沈公子和沈夫人好些安歇吧。”
说完之后,男子便从屋内退了出去。
其实就算今天与他们同行的是一个高手,他们也不会放心让他守夜的。
因为他们不会这般轻易的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一个陌生人。
木门合上的咯吱声响起。
萧宜词转头看向坐在木桌边上,手正按着长剑的墨灼言,不一会儿又看向屋内唯一的一张简易用木板拼凑起来的床,在心里叹气,也走到桌边,与沈湛挤着坐在一块。
一小截蜡烛的火焰正在夜风摇晃。
在蜡烛的旁边,隔着一个磨损的厉害的茶壶。
萧宜词伸手将茶壶提起来,茶壶空荡荡的,拎在手上是一点的重量都没有。
“你们要喝茶吗?我去烧点水。”萧宜词说着,提着茶壶就站了起来。
“这儿可没什么茶给你们喝,去院子中的井里面打点水出来,烧开就好。”墨灼言一边说着,一边将院子的井水的位置给她指了指。
见着萧宜词的就要出去,沈湛跟在她的身后,立马就站起来,拉住了她的衣袖说道:“我与你一块去。”
萧宜词本想让他在这儿等她时,就又听见沈湛说道:“外面太黑,我不放心。”
墨灼言听着,顺道在袖子中摸了又摸,最后才健康火石给拿出来,丢到小两口的跟前,说道:“喏,给你们的,尽快回来。”
沈湛眼疾手快的赶在萧宜词之前,将火石收拢入了手掌心中:“走吧。”
黑压压的天幕似从尽头压来,不见半分月色。
沈湛亦步亦趋的跟在萧宜词的身后,在他们跨过门槛出了屋子的刹那,沈湛便将手中的火石给点燃,将脚下的路给照亮了些。
萧宜词几步走到井水边,弯腰将井边的桶提起来,然后放入水井之中。
夜风打转从四面八方吹来。
打水时,她趁机回头看了眼,正老老实实站在自己身侧的沈湛,轻声道:“冷吗?”
“尚可。”
“你若是冷,便先进去,这儿我一人就行,你不必勉强。”萧宜词关切的对他说道,“明儿还有好远的路程,你今儿可千万要歇息好。”
“不管如何,我总归是男子,身子自然是要比好些,你这般叮嘱我,可曾想过自己?”沈湛拿着火石,往前凑了几步,与她紧紧地挨在一块,见着萧宜词抿着嘴角,又打算沉默不语时,他一时没忍住,又接着说道,“但你这般关心我,我心头觉着暖洋洋的,阿宁……”
沈湛正要说到动情处,身侧一直没个动静的人,突然一把将他推开,自己一步上前,紧紧地贴着井水边站着。
火焰发出微弱的光亮。
身前之人,身姿笔挺如竹,明明纤细孱弱,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到,可在沈湛眼中,却有着无法言喻的安全感,就像今儿白日在树林中,她拿着匕首,将他完完好好地护在身后。
“发生何事?”沈湛瞧出她的慎重来,于是张口问道。
萧宜词转头,对他道:“去将墨将军请出来。”
“今夜恐怕真的不得安宁。”萧宜词轻声喃喃着感叹一句,低头又往井水中凑了凑。
平静无波的井水上,似有几缕黑色的东西飘荡。
沈湛不敢犹豫,立马就拿着火石折身往屋子中去。
不多时,萧宜词耳尖听见了有条有紊的脚步声,她兴致颇好的将身子挨在井边,回身对着墨灼言道:“我们今儿怕是喝不成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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