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似乎越讲越兴奋,接着他讲到了葛卫东,讲到了葬礼,讲到了哭声。
讲到哭声时,他居然真的哭了出来,惟妙惟肖,就像真的家里有人去世了一样。
和我在梦里听到的声音分毫不差,在这安静的夜晚听起来让人连大气都不敢喘,雅木在我怀里抖动的越来越厉害,显然她被这个噩梦吓得够呛。
天呐,这个疯子有给人将恐怖故事的变态嗜好,更恐怖的是,他用一种柔和的声音引导你做梦,换句话说,他可以通过这个办法控制人的梦境。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们和他无冤无仇,甚至都不认识。
雅木被吓得开始低声啜泣,身体一抽一抽,这可怜的孩子,一定被吓坏了。
我一个屡遭奇遇的大小伙子在梦里都险些被吓死,雅木这瘦小娇弱的小姑娘哪里受得了这种惊吓,我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动手,可如果当真动起手来,我这双目失明的盲人带着两个孩子,哪里打的过这个疯子,更何况他还有宝刀在手,说不定一上来就被砍了脑袋,外面的雨渐渐停了,如果一直忍耐到天亮,我们三个也许就能全身而退,但苗刀也就此找不着了,权衡之下,只觉得实在是进退两难。
这人越讲越兴奋,显然他已经把雅木的梦境引入了绝境,这孩子的呼吸渐渐紧张,说不定就此在这个恐怖的梦境里被活活吓死。
我再也按捺不住,判断好大概位置后,我右手猛地掏出砖头,直挺挺的朝着那人的头顶砸去,伴随着“咚”的一声闷响,那个疯子一声惨叫,“啊呦”一声倒在地上,两个孩子被瞬间惊醒,我左手一把拉过他们,挡在他们身前,听着地上的疯子不停的呻吟,我心中暗喜,看来刚才那一下果然有效。
“哥哥,哥哥”雅木还没反应过来,一脸诧异的看着我们。
我顾不得那么多,一下子扑了上去,不想这一下居然扑了个空,“扑通”一下我摔在地上,坚硬的地面把我的膝盖,胳膊硌的生疼,这个疯子虽然精神不正常,但见机倒快,一见我扑上来,一个翻滚躲到了一边。
这家伙一定很奇怪明明刚才我们都在睡觉,我怎么会突然动手打他。
不等这疯子反应过来,我又一下扑了过去,他躲闪不及,被我牢牢抱住大腿,“放开我!”说着“咚咚”两下用拳头猛击我的后背,我大喜之下,知道他并没有拿着那把苗刀,这么一来,我倒不怎么害怕了。
原以为这人一定势如疯虎,力大过人,但是当我扑在他身上缠斗时才发现,他很虚弱,双臂没什么力气,而且身上一股汗臭味,臭的异乎寻常,好像几年都没洗过澡一样。
“哥哥”雅木在身后犹豫着叫道。
“不要过来!你和哈图躲远一点儿!”我担心自己目不见物,剧斗之下,说不定就误伤了他们。
接着就听见两个孩子往门外跑的声音。
虽然他身上软弱无力,但是我双眼瞧不见东西,这么一来,反而打了个半斤八两,他无法打倒我,我也没办法制服他。
我知道目前的形势虽然我们打的难舍难分,但是我吃亏在眼睛看不见东西,万一让他挣脱,那时在想抓到他就难了。
缠斗之际,我一个疏忽,失足倒在神殿的供桌边上,一抬手把供桌上的香炉蜡贡,盘子木鱼全部打落在地,里面几十年的香灰被碰翻,霎时间屋子里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我原本就看不见东西,香灰洒不洒对我没有任何影响,但是他平时一直视力如常,这一下香灰四散,有的就飞进他的眼睛里,惊慌之下,登时手忙脚乱,叫嚷着就想逃跑。
但是仓促之际,目不见物,哪里找得着门在哪儿,只听见“咚”的一声,不知道他脑袋撞到了什么东西,疼的哇哇大叫,我听清楚大概方位,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从背后死死将他抱住。
虽然他虚弱无力,但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只能勉强把他制住,叫道:“雅木,哈图,快拿绳子来!”
“哪有绳子?”雅木在院子里问道。
“后院,有骷髅那间屋子里有几串佛珠,把那个拿来,你们俩一起去。”
那间屋子里有骷髅,两个孩子年纪幼小,都有些害怕,但两个人作伴,提前又有了心理准备,就不至于像白天那样那么害怕了。
不一会儿,两个孩子就跑了过来,拿着几串佛珠,不知道该怎么办。
“用佛珠把他的手绑起来!”
“哥哥,你的刀在后院,我也给你拿来了。”雅木说道。
我大喜之下,险些就松了手,我擒住这个疯子,原意就是逼问他苗刀的下落,想不到得来全不费工夫,“先放到一边,你和哈图过来把他绑起来。”
我们三个人,手忙脚乱的忙活半天,他几经反抗都无济于事,终于不再挣扎,这才用几串儿佛珠把他的手牢牢捆住。
我一把将他推倒在地,右手接过苗刀,心里踏实多了,这几天来的恐慌终于烟消云散,虽然刚才打斗身上不少淤青,但都不严重。
‘“哥哥!”雅木一声大叫,扑在我怀里就哭,哈图也拉着我的手。
我知道她刚才吓坏了,她一定也梦见了跟我一样恐怖的内容,我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别怕,别怕,刚才那都是做梦。”
半晌,雅木哭声渐歇,但是依然紧紧抱着我,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虽然我对她没有一点非分之想,但被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儿贴身抱得这么紧,也有些局促,我轻轻推开她说道:“好啦,不用怕了,不用怕了。”
“哥哥,你怎么知道后院有佛珠,你眼睛你眼睛又看不见东西。”雅木问道。
我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这是一间寺庙,有佛像、有蒲团、有香炉、有木鱼、甚至有死了的和尚,怎么可能没有佛珠,大殿里没有,厨房更不可能有,唯一剩下的,就是那间我们没来及仔细看的有骷髅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