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上前,一脚揣在这个疯子身上,问道:“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装神弄鬼的吓唬我们!”
那疯子身子往后缩了缩,并不说话。
“哼,这会儿不装鬼,改装哑巴了?”我右手苗刀在他脸上比划两下,刀锋上的寒气略过他的脸颊,“你再不说,我就用这把刀砍下你的舌头,让你变成真正的哑巴!”
“纸灰飞如白蝴蝶,血泪染成杜鹃红。”他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
这句话我早就听过很多次,此时在听到依然有些害怕,雅木本来已经缓过来不少,这时听到这句,又被吓得留下眼泪。
我气得上去就是一巴掌,“啪”的一下打得他七荤八素,“你还敢再装!为什么讲鬼故事吓唬我们?”
这疯子突然笑了起来,口中喃喃自语:“纸灰飞如白蝴蝶,血泪染成杜鹃红。纸灰飞如白蝴蝶,血泪染成杜鹃红。纸灰飞如白蝴蝶,血泪染成杜鹃红”
来来去去的只是这么几句,边说边笑。
“哥哥,他哭了。”雅木在一边怯生生的说道。
“嗯?他不是在笑吗?”我只能听见他大声笑,瞧不出来他脸上的表情。
“他一边哭,一边笑,我害怕”雅木说着,抱住了我的左臂,显然这个男人的神情颇为古怪,又哭又笑的。
“你再这样装傻,我真的动手了,可不是吓唬你!”我一刀挥出,轻轻割破了他小腿的皮,几滴热血渐在我的脸上。
可无论我怎么逼迫折磨,他始终痴痴傻傻,又哭又笑,嘴里来来去去只是那一句话。
要不是亲手把他擒住,我真不相信这个疯子能说出那么有条理的话。
他始终是这么一副半死不活,呆呆傻傻的样子,我又无计可施。
突然,我想起来那个梦里男孩儿的名字,叫葛卫东。
这不像是信口胡说的名字,很像一个真实存在的人。
“葛卫东是谁?”我冷不防的问道。
我这句话问的语气平平无奇,那疯子听起来却有如晴空霹雳,好像被雷击中了一样,突然间一句话也不说了。
“他怎么了?”我问道。
“他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看着咱们。”
疯子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大声道:“那是我儿子!那是我儿子!我呢可怜的儿子他才六岁,才六岁就死了!”
他这突如其来的哭声把我吓了一跳。
“我儿子,六岁和他妈妈去亲戚家吃饭,就在这条路上,突然来了一辆飞驰而过的卡车,直接就把他们娘俩给碾死了!直接就碾死了呀!这条路平时都没有人走,也不知道那天怎么就突然有一辆大卡车”这人越说越激动,本来是边说边哭,最后变成泣不成声了。
听他说的可怜,我动了恻隐之心,问道:“所以你每天在这条山路上来回走?”
“他们死了,我见到的时候都已经变成一摊血肉了!他们死的冤枉!纸灰飞如白蝴蝶,血泪染成杜鹃红”
看来这人果然是疯子,他老婆孩子除了车祸,亲眼看见亲人死去的惨象,受了刺激,就此变成了精神病,每天在这条路上来回走,寻找他那早就不在人世的妻子儿子。
他嫉妒那些家庭美满幸福的人,他嫉妒正常人,找到机会就躲在黑暗里,只要别人睡着,他就悄悄的出来,伏在那人耳边,轻轻的讲恐怖故事,说是恐怖故事,其实就是他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事情,只不过语调柔和,很容易引到那些意志不坚定的人做恶梦,而且梦境随着他的讲述而变换,这个疯子会控梦!
听他哭的伤心,我不禁有些同情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沉吟片刻,我说道:“雅木,你和哈图把他放了吧。”
“放了他?咱们好不容易才抓到他。”
“这人只是受了惊吓刺激,才变成这么一副模样,本性倒也不坏。咱们如果不管他,他双手被缚,这荒郊野外的说不定就饿死了。”说完,我又转身对疯子说道:“不管你能不能听懂,今天我就放你一马,但你如果再干类似的事吓唬人,决不轻饶!”
两个孩子上前,把捆着他双手的绳子解开,他并没有过激的反应,甚至连动也不动。
“咱们走吧,再也不来这个鬼地方了。”
雅木和哈图扶着我,三个人又启程往回走了。
我们经过这两天晚上的恐怖经历,虽说一直在庙里休息,但醒的时候提心吊胆,睡的时候不断做噩梦,现在虽然在山间赶路,心情却比在小庙里好多了。
“哥哥,天快亮了。”雅木说道。
我点了点头,回想这两天的经历,实在是曲折离奇。
“哥哥,你给我们讲个故事吧。”
这条路这么漫长,不说点儿什么确实枯燥无聊。
“嗯你们想听什么?”
“我也不知道。”雅木的声音听起来怯怯的,她原本是苗人,只是跟家人一起,偶尔有汉人的客商来往,这才学会一些简单的汉语,这两天和我这个标标准准的汉人朝夕相处,汉语进步了很多,而且她的话里带着一丝苗语强调,格外好听。
“嗯那我给你们讲一个黑白无常的故事吧。”我突然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本,叫《子不语》。
“什么是黑白无常?”
“黑白无常,就是专门抓鬼,帮助好人的神仙。”我解释道。
“你别讲,我我害怕。”说着,抓着我的手握地更紧了。
我哈哈一笑,说道:“这个故事并不吓人,说的是黑白无常做好事的故事。”
白无常名叫谢必安,意思是酬谢神明者必定安宁,黑无常名叫范无救,意思是触犯王法者无药可救。
谢必安和范无救二人生前两家住的很近,自幼一起长大,行如手足,只是谢必安家中穷苦,只有一个老娘,从小食不果腹,因为吃不饱,从小就长得高高瘦瘦,瘦骨嶙峋的样子。范无救家境殷实,吃的脑满肠肥,膘肥体壮,所以从小长得矮矮胖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