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费尔从石庙里出来,抓着贝尔的胳膊,把他拉到一旁。
“有烟么?”
贝尔从大衣内袋里抽出半盒卷烟和一个银色打火机,递给了舍费尔。
“得想个办法,我必须去里面看看,不然我一定会疯掉的!”
舍费尔从烟盒里抽出一根,在手背上敲了敲才放在嘴里慢慢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又从烟盒里拿了一根夹在耳朵上,把剩下的还给了贝尓。
“头儿,说吧,要我干什么?”
“半夜,等他们都睡了,我们再来。”
“可是头儿,唯一的油灯在擦绒手里。”
“你就不能找个火把么,蠢货!”
舍费尔扯下贝尔的毡帽,朝他的头上拍了两下,叼着烟头,自顾自地朝营地的火光走去,贝尔撇着嘴,把自己的帽子扶正,小跑着跟了上去。
回到营地,擦绒的随从已经烧好了晚饭,青稞面与马奶酒虽然美味,可惜舍费尔无心品尝,只是魂不守舍地吃了两口,问了自己帐篷的位置,早早的便去休息了。
夜半时分,河谷里依旧涛声激荡,柴火烧灼的噼啪声附和其中,站岗的哨兵眯缝着眼,抱着枪蹲在火堆旁,缩着身子,小心的凝视着对面的黑暗。
舍费尔在帐篷里,睁着眼躺在毡毯上,身上连衣服都没脱,他根本睡不着,倒是身旁的贝尔,呼呼地喘着粗气,睡得和死猪一样。
舍费尔蹑手蹑脚地从地上爬到帐门前,掀起门帘的一角,探出脑袋朝火堆四周看了看,发现只有一个哨兵,他撩开袖子,看了看时间,已过凌晨两点,正是困顿之时。
舍费尔放下帘子,从地上爬起来,捡起一旁的靴子套在脚上,收拾妥当,他走到贝尔身边,一把掀开被子,用脚踢了踢他的后背,贝尔像被针扎了一样,蹭的一下从地上弹起来,趴在地上,像是在找掩体。
“谁!谁!”
“笨蛋!大半夜的闭上你的臭嘴!”
不得不承认,贝尔是个合格的士兵,但刚才的反应着实吓了舍费尔一跳,他蹲下身揪着贝尔的脸蛋,提醒他现在的气氛。
“对不起头儿……要出发了么?”
贝尔从地上坐起来,整理自己的鞋帽。
“外面就一个哨兵,等会你去敲晕他,完事打个响指,我再出来。”
“没问题!”
贝尔轻轻地把门帘掀开一条缝,哨兵坐在火堆边上,背对着自己,他又瞧瞧四周,确定没有可疑的痕迹,撩开了门帘,慢慢地,将摩挲的脚步隐藏在激流声中,一步一步缓缓接近哨兵。
“啪”地一下,贝尔一个手刀砸在哨兵的后颈,哨兵打了个激灵,向后一仰,倒在了贝尔的怀里,他把哨兵轻轻放在地上,从火堆中拾起一根稍粗的木柴当作火把,朝舍费尔的帐篷打了三个响指,片刻,门帘掀开,舍费尔猫着腰从里面钻了出来,两个人合做一处,五步一回头地向着石庙摸去。
又来到石扉之前,舍费尔朝贝尔挥挥手,他点点头,将火把交给舍费尔,摘下毡帽扔在地上,向手心吐了两口唾沫,一只脚抵住左扇门,双手拉住右扇门往里扳。
然而,贝尔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小白脸涨得通红,石扉却只倔强的挪动了几厘米。
舍费尔摇摇头,找了个角落将火把放下,走到左边,和贝尔一起上。
“一二三……用力!……再来!一二三……呀……噫……”
两块石头在地上缓缓摩擦着,发出“隆隆隆”的声响,终于,石扉打开了一条半人宽的缝,侧身或许能挤进去。
贝尔脱下了呢子大衣,擦了擦头上奔涌的汗珠,捡起地上的帽子,和衣服一起抱在怀里。
舍费尔从角落里拾起火把,从门缝里伸进去瞧了瞧,昏黄的光影让他看不真切,但似乎没有什么异样。
他不再犹豫,侧着身子从门缝里挤了过去,贝尔抱着衣服也想挤进来,无奈他身材太魁梧,左扭右扭就是找不到合适的体位,索性就把衣帽扔在了门口,张开手臂,凝神屏气一点一点往里挪,差点没刮掉一层皮,总算是进去了。
“这是什么?摸起来像金属。”
舍费尔抚摸着他面前的这个满是落尘的巨大圆环状物体,围着它饶了一圈。
“这个环……等等……难道?!我明白了!一定是这样,他们把那只“猴子”赶到了这里,然后“猴子”钻进了这个环,于是他们在这建了这座神庙!哈,我简直是天才!”
贝尔一头雾水地看着他的上司发疯,但并没有打断他的臆想。
“怎么才能让它动起来呢?”
舍费尔环顾四周,发现圆环的台座下放着一个金色天平,似乎还做成了十字架的样子,中间缠绕着吐出蛇杏的双头蛇,秤盘两端各自盛满了堆成金字塔形的紫水晶,让它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舍费尔捡起一颗水晶,走到圆环跟前,仔细触摸上面的纹理,忽然在圆环的内侧,感觉到一块凹陷,他赶紧用手擦了擦,那里露出一块凹槽,舍费尔把水晶放进去试了试,正好吻合。
“哈哈哈哈哈!贝尔,我来到这里一定是神的安排!不然怎么解释这场如此顺利的冒险!”
“这话您还是等我们平安回国再说吧。”
舍费尔在圆环上镶嵌了九颗水晶,却忽然发现手里还剩一个。
“还有一个?这是?备用的?”
他摸不着头脑,将火把递给贝尔,蹲下身尝试着掰了一下天平,似乎能动,于是他趴到地上,用手把天平周围擦拭干净,发现地上阴影处有一条细缝。
“原来是个推杆!”
舍费尔把天平缓缓向后推去,圆环忽然响起了“嗡嗡”的声响,表面和台座上的一些奇怪符号,透过遮盖的灰尘,发出幽幽蓝光,紧接着,九块水晶的位置各自出现了一个紫色法阵,连成一片,从中冒出了淡绿色像水一样的东西,直到覆盖了圆环的整个平面,随后法阵消失了,只剩下圆环里波涛般起伏的不明液体。
“上帝啊,这究竟是谁的杰作!”
舍费尔把多余的那颗水晶放进大衣兜里,伸手去触摸那奇异的波纹,液体滑过他的指尖,像是虚无的气流一般,可以感受却无法掌握。
舍费尔走到圆环的侧面,又一次把手伸进液体之中,发现他的手仅仅是穿过液体而已,并没有任何改变。
“奇怪,这难道不是一扇门么?”
舍费尔再次打量起这个圆环,把目光落在了台座上,那些泛着幽幽蓝光的奇怪符号,似乎代表着某种含义。
忽然间,舍费尔看到其中一个符号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下意识地向圆环上瞥了一眼,狂喜不已。
“一样的!原来如此!哈哈,这些是数字!那么……那么……横轴和纵轴……这就是一个坐标轮!”
要不是在洞穴里,舍费尔真想跳一支舞来庆祝自己的伟大发现,不过,显然他也知道,自己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他用力推动圆环一侧,试图让它在基座上移动几公分,但并没有成功。
“贝尔,过来帮我!”
两个人,一左一右,额头上青筋暴起,可圆环就像焊死在地上一样,纹丝不动。
舍费尔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愣愣地望着圆环,眼神里满是不甘心。
贝尔抬手看了看表,已经快凌晨四点了。
“头儿,我觉得咱们该撤了。”
“几点了?”
“四点,我们可以趁着浓雾回到营地。”
舍费尔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圆环踹了一脚。
“魂淡!明明就差一点!”
话音刚落,圆环上的法阵又出现了,把表面的液体全都吸了回去。天平咔噔一声自己回归了原位,忽然,对面的石扉上也出现了两个法阵,石门开始颤抖起来。
“见鬼,快离开这!”
贝尔离门近,抢先一步冲过去,手脚并用卡住石门,但巨大的能量让他叫苦不迭。
“快啊!头儿,我坚持不住了!”
舍费尔拾起地上的火把,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门边,和贝尔一起挤了过去。
石门在身后隆隆的合上,贝尔捡起扔在门口的大衣,上面多了几个新鲜的脚印。
“我的帽子呢?”
贝尔回头一瞅,自己的毡帽被夹在了门缝中,露出一个角。
“算了,别管它了。我们走!”